夜宿山寺

【K莫】在晒被子之前，总觉得可能会发生点什么

【陈年旧物，被屏蔽了重新补齐，抱歉占TAG了】

时光倒回风腾招标成功的那几天，沙尘暴大发慈悲放假两周，郝眉原本的计划是用一个礼拜时间来重温暑假时代昏天黑地日夜颠倒的宅男时光，再用一个礼拜倒时差，然后满血复活投入新的工作。万万没想到，KO的到来不仅改善了伙食美化了环境愉悦了身心，还潜移默化的让郝眉过上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三餐正常荤素搭配的健康生活。

半夜三点多，郝眉迷糊着醒了，有点热也有点口渴，出来找水喝时看到客房没关门，想着不要吵醒KO，就把拖鞋甩下赤脚走了出去。其实郝眉没有低血压起床气，属于睡醒眨巴眨巴眼睛就能做高数考卷的那种，平时赖床就只是懒而已。他一边喝水一边瞄着黑漆漆的客房，突然有点好奇平时板板正正的KO睡相如何。

心动不如行动，郝眉蹑手蹑脚的潜伏到客房门口，一点点探进去，半眯着眼，心说万一被发现就假装梦游。可是走进去两步他才发现，床上平平整整，压根没人。

不愧是庆大高材生，郝眉的脑内弹幕瞬间从好啊KO这小子半夜偷跑出去high居然不叫我还有没有把我这个户主放在眼里，一路想到这几天的生活其实只是做梦吗也许现在还是九月二号凌晨？！简直糊脸。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把灯打开了，床头柜上有KO的笔记本，窗台上放着他那个超大超耐艹的黑色双肩背包，被子掀开了一个角，可见之前有人睡过。

我勒个去谁半夜潜入我家把小爷的私人食堂拐走啦？！郝眉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的哒哒哒冲向大门，顺便还注意到KO的拖鞋也在，运动鞋却没了。

郝眉拧开大门探身往外看的同时，KO正从这一层楼梯间的防火门后面钻出来，手里掐着个忽明忽暗的烟头。深夜，两个人皆是刻意放轻了动作，楼道里的声控灯并未被点亮，彼此都看不清对方的表情。KO率先把烟头掐灭，丢进电梯跟前的垃圾桶，走到门边轻声说，怎么醒了，回去睡。

郝眉纳闷，怎么，还得再来一根？

KO轻轻把他往里推，说我身上有烟味，站一会再进去。

郝眉把门拽开，说烟雾报警器没那么灵，快点，要进蚊子了。

KO走进来关上门，立在玄关看着郝眉没有回屋睡觉而是蜷腿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仰首对着自己，一脸我有话说。

致一科技是全面禁烟的，老板肖奈十分抗拒二手烟不说，几个元老也是从来不碰。曾经有新来的美术部员工大着胆子提议在公司里弄个吸烟区，还未上达天听，就被郝眉跟愚公一唱一和的怼了回去。所以KO第一反应是做了坏事被抓住，面无表情的心虚。

郝眉看了他一会，突然绷不住笑了，用脚踢了踢空着的另一半沙发，说干嘛呢，自己罚站啊。

KO把钥匙放下，换了鞋，走过来坐到沙发另一边，拘谨的保持着距离，说下次我走远点。

郝眉没拾茬，反而靠过来探身揪起KO的手，仔细打量完一只又看另一只。会做菜的程序员的手和不会的自然不同，KO的手指修长而骨节分明，不止有成天与键盘相亲相爱的码农必备薄茧，更多的是与锅铲烟火接触而留下的细碎伤痕。郝眉分析了半天，下结论说看着烟瘾不大啊。

“偶尔。”

郝眉好奇：“灵感枯竭的时候来一根？”

KO淡然回答：“技术，不需要灵感。”

“诶我去你这是怼我啊！”郝眉不乐意的蹬过去一脚，被KO攥住脚踝压下去也便作罢。心大算是郝眉的特质之一，说不上是好是坏，反正不记仇不存事，有仇有怨当时就发作，就算没成功也忘了。“那等到冬天怎么办，用十分钟穿衣服走下楼，五分钟抽根烟，再十分钟走回来脱衣服睡觉？也不怕感冒啊。”KO不自在的咳了一声，显然还没想那么远，或者对他来说这种事也未必干不出来，当大神嘛，体力与智力都要卓然出众。郝眉站起来蹦达着找回自己的拖鞋，斟了杯水放在茶几上，一屁股倒回沙发里，不出半分钟就开始犯困，连声音都染着睡意：“我又没说不能在家里抽烟。”

家这个词，对KO来说显得格外陌生。他说，14岁家里就没人了。没有人的家，充其量大概只是个落脚地，可能是四壁皆空的老式平房，可能是拥挤的职工宿舍，可能是邋遢的民工房，可能是狭小的网吧包间，也可能只是大排档里一张小小的床。然而这些，也并不比逻辑分明跳跃着冷光的字符更让KO觉得亲切，以及可以掌控。

KO在走神，尽管他走不走神都一向没什么反应，但郝眉就是知道。也许凌晨三点不适合进行谈话，也许是沉默的气氛太过助眠，郝眉整个人都越发放松，大大的打了个哈欠，瞪着天花板试图醒盹，突然问：“明天吃什么？”

“你饿了？”KO恍然，开始盘算这个时间吃点蛋炒饭会不会太油，或者还是煮个西红柿鸡蛋面，他应该会愿意吃溏心蛋。

“没有，不是，你能不能别拿我当猪喂，我还没有放假时一天吃满三顿饭的时候呢。”郝眉把脚搭在KO大腿上，示意他坐着别动，“不过如果你明天给我做世界第一好吃的糖醋排骨，我可以考虑跟你换下卧室。”郝眉指了指自己那间屋子：“带阳台，通风好，如果你实在很喜欢大半夜的跑出去爬楼梯，买台跑步机应该也放得下。”话匣子一打开，郝眉有点收不住了，他开始一边放空一边叨叨：“其实我也不是那么不能自理，不会做饭总还是会叫外卖的，屋子乱成垃圾堆以前我也能收拾，毕竟小爷也是在老三那个变态手里活下来的男人啊。说起老三，他爸妈是我们学校的教授，都不会做饭，他不是也长那么大了，当然他也不会，除了煮面条。我就是懒了点馋了点，你不用什么都帮我做。”

KO心里的那个溏心煎蛋从圆圆的泛着甜蜜奶油与黄油色光泽慢慢变成了一团不规则的焦黑。然而在他躲回自己那个只用电脑屏幕照出蒙蒙亮光的小世界之前，郝眉依旧保持着少年清亮的声音继续在安静的房间中飘散：“我不希望你是因为觉得住在了我的房子里，才要帮我做这做那，好朋友不是这么当的。我特别喜欢吃你做的菜，特别特别特别好吃，但是我不是为了吃才让你住下来的——算了，妈的我自己都不信……”郝眉懊恼的把脸扭了过去，发现自己真不愧是学理工出身，一点文学修养都没有，完全不会讲话嘛！

而且就在这一刻他在心里问自己，如果KO再也不肯投喂他了，他还要不要KO住下来，结论是——凭什么就不喂了啊！！！

用力扒了扒头发，郝眉铆足力气一跃而起坐直身体，就着客房透出来的灯光盯着KO的眼睛，认真说：“其实我就是想说，抽烟没什么好处，但是我不是因为你跟我住在一起才说这个，就是，为了你自己，少抽点。”

KO在心里把之前那团已经无法分辨的碳化残渣扔出去，又重新敲开一枚鲜亮的鸡蛋。他听见一贯从不解释什么的自己默默说：“也没有经常抽，只是开心，或者不开心。”

郝眉似乎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刚想说今天的课就上到这我们睡吧，却十分难得的见KO主动提出一个话题——“中秋，你不回家？”

“……哈？”郝眉这会困着，反应了会才哦了一声，说不回啊，之前因为风腾的展示会，以为半个九月都会在沙尘暴的肆虐之下苟延残喘，所以压根没考虑中秋放假的事，自然也就没想过要回家。他一边叨叨一边在想KO怎么有此一问，想来想去大概只有一个答案：“怎么，想让我捎大闸蟹回来？顺丰一天也就到了，直接上网订呗，我只会吃不会挑的。前年国庆回家专门带了一箱，被老三挑剔得万念俱灰生不如死。这他还是个不会做饭的呢，对你这个大厨，我绝对不要自取其辱自寻死路。”

KO端起水杯，突然重点跑偏的说：“你经常提到肖奈。”后半句话他没说出口——而且还是跟我比来比去。

“是吗……”郝眉自己不太在意，耸耸肩说：“大概是在上大学之前，我就是那种所谓别人家的孩子，谁知道来了帝都才发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吶。老三也是，你也是，简直都强得不是人嘛，我就见了鬼了你是吃错什么才想到要自学高数……哎不要提他了我怕等会要做噩梦，还是你中秋有什么安排？”

“没有。”KO心说更强的你大概还没体验到。

郝眉还在无知无觉的开心着：“那我们就继续愉快的同居生活吧室友。”

在各自回屋之前，郝眉趴在门口笑着喊住他，说：“如果以后再被我逮到抽烟，希望是因为你很开心。”

KO点了点头，走回卧室，背靠门板，在心里盛出一只如满月般圆润可爱的煎蛋，是的，我很开心。

而郝眉的开心更甚，因为一个星期之后，他已经大大方方的对旁人得瑟，人家KO能（给我）洗衣做饭刷碗扫地你能吗你能吗你能吗不能就闭嘴，坦然得好似理所当然。因为KO说这也只是他的习惯，把家收拾干净，做好热腾腾的饭菜，一起吃。

起初，郝眉一边吃吃吃，一边思忖：“我觉得你好像话里有话。”

KO莫名一阵紧张，夹了一筷子土豆丝占住嘴假装没听见，好在郝眉很快便啃着排骨自说自话起来：“我只会把屋子弄乱，还不会做饭，我觉得你是在嫌弃我。”

“没有。”KO松了口气，又好像有点遗憾，给郝眉夹了一块没有刺的鱼肚子，想起之前郝眉醉倒在大排档，问他是不是下了药。也是这样无厘头，却让人措手不及。

“你还笑！”郝眉气呼呼的掰开清蒸螃蟹，扔了半个在KO碗里，眼睛一转又理直气壮起来：“反正房子是我的，你嫌弃也不能把我赶出去。”郝眉自信他们这些日子成倍积累的感情已经可以开这种没大没小的玩笑。

而KO则愕然于并未发觉自己笑了，移开眼睛看向自己的新卧室，十分生硬的转了话题：“阳台不错，哪天可以晒被子。”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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